結果樊小晞晚上還是沒睡好，晚上斷斷續續做了好幾個夢，都不怎麽令人愉快。

不過還好，沒有再次夢見易誠，她欣慰地想到，自己本來就不是花癡嘛，那個夢只是個意外，純屬意外。

在去松江的路上，她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小憩了一會。等到了姨夫工作的那棟商住兩用樓時，她已經精神飽滿。

“……我姨夫姓周，叫周海生，不過這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，他為人怎麽樣我已經記不清了，而且這些年都沒打交道，說不定我看見他都認不出來了。我只記得他為人很小氣，以前在姨家的時候我吃飯都不敢多夾肉，怕被他念叨……”乘電梯上樓的時候，樊小晞抓緊時間給易誠普及了一下她姨夫的資料，不過說實在的她自己也所知不多。

易誠微笑著傾聽，沒有打岔，也沒告訴她，其實這些自己都已經調查出來了。

電梯在22層停下，兩人走出電梯，左看右看，易誠拿出藍牙耳機戴上，然後堅定地指了右邊。“應該是這邊。”

“我還從沒來過我姨夫的這家公司呢。”樊小晞說。

兩人走到一塊寫著“意達計算機科技教育培訓基地”的照牌下，停下腳步。“是這裏了。”

名字很高大上的公司，但是從外面看起來就挺破敗，半舊的玻璃門上有著顯眼的汙漬。

易誠推開門，兩人走進，便是一個小小的前臺，前臺妹子正在打電話，見兩人進來，忙掛掉電話，熱情地笑著問：“兩位是來報名學習的嗎？”

“我找你們老板，和他約了的。”易誠平靜地說。

“老板在裏面。”

“謝謝。”兩人往裏走去。一路上看見的桌椅、電腦都給人一種破破爛爛的感覺，讓人難以想象這種鬼地方也有人來報名學習。

易誠調查過，這家公司的註冊本金才5萬，經營狀況很不好，刨去租金、水電、員工工資，周海生每個月能賺三五千就不錯了。

當老板當到這份上，其實還不如去開家小超市，至少省心。

來到釘著“總經理”金屬牌的門前，易誠擡手敲門。

“進來！”

易誠轉動門把手，側身讓樊小晞先進去。

“姨夫！”樊小晞自然地招呼。

周海生的嘴唇動了動，卻沒有發出聲音，似乎有些感慨。過了片刻才起身招呼說：“小晞啊，你難得來看我，快坐。”

易誠則笑道：“周先生，昨天我和你通過電話，我是易誠。”

“易先生，請坐，”周海生在露出海綿的老板椅上坐下，帶著狐疑之色，“昨天電話裏也沒說清楚，不知道你有何貴幹啊？”

易誠和樊小晞都安坐之後，樊小晞搶先開口：“姨夫，阿誠是來幫我們找表姐的，他有幾個問題想問你。”

周海生的臉沈了下來：“早知道是這種事，我就讓你別來了。都這麽多年過去了，我早就不抱幻想了。”

易誠笑道：“周先生，我這個人呢還是有幾分本事，我真要下決心去找一個人，只要對方沒死，肯定是找得到的。”

周海生臉色陰沈地說：“我沒什麽好說的，也不想去回憶什麽，那件事情對我來說太痛苦了。你們走吧，我幫不到你們。”

藍牙耳機裏，伏羲的聲音傳來：“他在說謊。”

易誠微微一笑：“你知道你女兒在哪嗎？”

周海生勃然大怒：“你是來消遣我的嗎？我怎麽可能知道！”

“他在說謊。”

易誠微笑道：“好，我換個問題……”

“我不想回答你什麽問題，你們快走吧！我不想跟你說話了！”

易誠笑容不變，問道：“你知道女兒不是你親生的嗎？”

“你說什麽！我聽不懂！”周海生緊緊地抓住座椅扶手，手背上青筋畢露。

伏羲的聲音響起：“他的表情顯示，你說的是事實。”

易誠繼續笑著問：“最後一個問題，你的女兒不是失蹤的吧！”

周海生猛一拍桌子，額頭上汗水直冒：“給我滾！”

“謝謝，感謝你的回答，”易誠站起身，輕輕在目瞪口呆的樊小晞肩頭碰了一下，“我們走吧。”

他們離開辦公室後，周海生無力地癱軟在座椅裏。

下電梯的時候，樊小晞還是一副驚魂甫定的樣子。“易誠，你說的不是真的吧？”

“很遺憾，是真的，”易誠微笑說，“你表姐絕對不是自己失蹤的。而且，她確實不是你姨夫親生的。”

“怎麽會是這樣……”樊小晞顯得有些失魂落魄，“那我姨這些年來受的苦，不是白受了！你查到我姐在哪裏了嗎？”

易誠道：“快了，還有一些事情需要確認一下。”

半晌，樊小晞苦笑道：“你說我姐不是自己失蹤的，難道，是我姨夫把我姐……賣掉了？”

“我還不清楚當年的真相，看來你姨夫也不願意說，不過我能找到別的知情者，”易誠看著樊小晞微笑，“不過我今天沒空了，明天再繼續，你方便嗎？”

樊小晞搖搖頭：“我要回去想想，我現在腦子很亂，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查下去。”

易誠理解地說：“說的也是，這件事對你來說太顛覆了，你可以回去考慮一下。”

在回臨安的路上，樊小晞忽然問道：“易誠，我真不明白，你為什麽要親自陪我來找我姐。我想，你這樣的大富豪，應該一分鐘幾十萬上下吧？就為賺5萬塊錢，花這麽多時間、精力，值嗎？”

“如果單純從錢的角度來看，當然不值，”易誠笑著回答說，“不過你知道，對一個有錢人來說，最怕的是什麽嗎？”

“怕生病？怕死？”樊小晞忽然很想打開聲控錄音筆，但現在又不方便說出那個關鍵詞。

易誠搖搖頭：“怕無聊，怕生命沒有意義。對於普通人來說，賺錢養家，過日子，就要耗費絕大部分的精力了，哪有時間去想其它。但是錢多到一定程度之後，就只是個數字了。這時候，就想給自己的生命中增加點不一樣的東西。我覺得，做私家偵探查案很有趣，所以做這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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